五十米深藍

文 masa

後來，我才明白那是你告別的方式。

你一如以往的微笑，
同我並肩漫步在兩人曾經走過的步道。
這樣的安排，像虛擬時境，把人瞬間拉回過往。

青春的首頁，
不經意地掀開，就是一季美好燦爛。

豔陽高掛的炎炎夏日，蟬鳴唧唧，
藍蜻蜓迎風飛舞，在空中上演浪漫求偶記。
我看得出神，
卻忘了誰曾提醒說蜻蜓是雨季的預告。
而那之後果然來了場滂沱大雨，
倉皇中，錯放了你試圖握緊我的手。
就這麼漸行漸遠。

沒能來得記告訴你，雨季過後，
曾試圖依循你的足跡作為流浪的座標，
就想要感受一點溫度。

證明你曾來過。



再見，是多年以後。

你微笑依舊。
只是人群中，
我再不是你第一眼就會看見的那個人；
而我也早已遺忘當年追溯你的執著，
彷彿有些深刻的什麼，
在見面的那刻，倏地灰飛湮滅。
讓我不禁質疑，人們念念不忘的美好，
是不是只是回憶的恣意增生複製，
繁殖出我們自以為是的不可替代。

於是重逢是殘忍的提醒；提醒過往已逝，
往事是劃下句號後就不該再有續集的故事。

賣座的電影出了續集往往只會壞了最初的感動。
所以，如果我們只能共寫一個故事，
那麼終章之後，就該懂得放手的藝術。



我因而驀地驚覺，
當年的那場相約，就是你告別的方式了。
而彼時我受了傷的靈魂，
畢竟沒能率直地解讀你的語言。

生命中，總難免錯過。

錯過能成為一種遺憾，也能成為一種獲得。
如果說人生沒有圓滿，
那麼，也許人們只能用之後的故事，
去寫更圓滿的結局。
在下一個雨季來臨之前，
找到另一雙，始終緊握不放的手。

至於當年停在指尖的溫度，
就留在青春的那頁，作為紀念的浮水印。
模糊卻又清晰，
看似遺忘，卻已深深烙印